
1月5日,上海交通大学为老教授范绪箕举行百岁生日庆典。范绪箕神采奕奕地与前来为他庆生的学生握手交谈。
与百岁年龄相比,范绪箕72年的教龄更堪称传奇。退休28年来,他每天坚持上班6小时以上,带教本科生、研究生,坐办公室、泡实验室。“我没什么传奇,要算传奇的话,就是我还活着,希望还能活下去。”
解放日报记者 徐瑞哲
昨天临近中午,郑京良熟门熟路来到上海交大徐汇校区“教一楼”,走进老校长范绪箕那间十来平方米的办公室。小郑是范老带教的最后一个硕士生,2009年毕业后在中国航天科技集团工作,上周六刚刚参加老师百岁寿宴。他知道,只要下午两点之前来,范老总在工作,从不睡午觉。
这次,小郑没有先求教老师,而是当场组装出一件生日礼物——我国最新极轨气象卫星“风云三号”模型,因为他“也参与了一点研制工作”。组装出模型后,范老的玻璃橱里,除了天宫、神舟、歼十、飞豹等空天模型,又多了件“学生作品”。相隔好几代的两个“航空人”,会心而笑。
这些天,范绪箕都在埋头赶写论文。这个钱学森的“留学室友”,至今仍带教博士生,从事航天器隔热瓦这类尖端材料的自主研发。细一看,他面前的A4纸上,满是钢笔书写的工整英文,已写了三四页。原来,他计划参加3月份在厦门举行的一个材料领域国际会议,“我不发言,没啥压力,但提交论文有时间限制,而且最多只能发6页”。
果然,他桌上已堆满专业书和工具书:除了材料科学方面的四五本,也有《英汉科学技术词典》、《新编英汉计算机与信息技术术语精解》等,其中一本老版《汉英辞典》早被翻得书皮破烂,还有一部缩印版《辞海》,桌上放不下,只能搁椅上。“有些会议还得去,摸摸同行动态。”
范老眼不花、手不抖、腿不软,说起话京味浓厚、底气十足。就是前列腺不便开刀,必须服药;近年出现早搏,被戴上“冠心病”帽子,另外还有点肾功能衰退。“一次下班,我在施工道路上摔了个鼻青脸肿,从此不敢走路上班了。”此前,他天天从家到校“两点一线”,步行近1公里,坐班逾6小时。
范老一生未婚,养子在外,至今独居。他生活规律,早睡早起。早餐面包牛奶,午餐打包塞在公文包里带上,“两个包子,一肉一菜,外加一苹果”。即使下班后,他也“够忙的”——到家先休息休息,翻翻报纸,再整理衣物,“有时早上来不及,还得把床上被褥铺好”。接着,就是自己做饭,简简单单,比如麻油黄瓜、萝卜煮排骨等,还喜欢蒸鱼、蒸鸡,“也不是为健康,就是图省事,搁点葱姜,一开蒸笼,就甭管了,像西南联大那时候吃的汽锅鸡”。晚上,他看看电视,央视4台为主,也看5台体育频道。
在范绪箕看来,长寿不在于基因,而在于心态,“知足常乐,心无杂念,也无家累”。他长在北方,儿时多病,包括大病,曾在未打麻药的情况下被医生割除扁桃腺,结果元气大伤,休学一年,几乎没说一句话,连心爱的小提琴也不拉了。后来到上海重新开刀,半年才痊愈。他家中4个兄弟姐妹,兄姐二人在海外八旬多辞世,妹妹90多岁现居京城。范老笑言:“他们在美国反而不行,还是在国内长寿啊。”
老寿星的头顶,并排悬着两盏看似一样的灯,其中一盏是普通日光灯,另一盏是养子研制的柔光LED灯。“养子在深圳搞半导体照明开发,我在办公室为他做实验,分别监测两路灯的电量。”7个月来,新灯省下了超过一倍的电,“我准备抵押房子帮他创业了”。 |